俞丰 | 王羲之《敬豫帖》

王羲之书《敬豫帖》,草书十字。《淳化阁帖》《大观帖》《澄清堂帖》《玉烟堂帖》均收刻。《法书要录》卷十《右军书记》著录此帖。

左:《敬豫帖》安思远藏本

中:《敬豫帖》澄清堂帖

右:《敬豫帖》大观帖

全文为:“上下安也。和绪过,见之欣然。敬豫乃成委顿,令人深忧。江生亦连病,今已差。”而此帖现存仅其中段十字,即:“敬豫乃成委顿,令人深忧。”可见各帖摹勒时,所据墨迹本前后已缺失。

本帖的释文中只有“豫”字稍有争议。顾从义《法帖释文考异》曰:“敬豫,王恬字也。刘作‘潒’,陈作‘像’,施作‘豫’,案书法‘豫’旁‘予’字作‘し’,二卷王珉第四帖‘卿可豫’,六卷《阔别帖》‘想清豫’,及此《敬豫帖》,七卷《长素帖》‘得敬豫’,俱如此法,当以不疑。”顾从义将“豫”字从草法上作了一番辨析举证,证明“豫”字释文的正确性,更加之考明“敬豫”为王恬之字,这个问题就可以视为尘埃落定了。

“和绪”当是人名,具体为何人,待考。

“敬豫”即王羲之从兄弟王恬,为东晋丞相王导的次子。

“委顿”是疲乏憔悴的意思。

“江生”显然也是人名,亦不详,待考。

“差”指病痊愈,后作“瘥”,此字王羲之帖中屡见。

据此,全帖完整的意思大约是:我家中上下都安好。和绪来过,见到他我十分高兴。王恬竟然这样憔悴病乏,真令人担忧。江生也接连生病,现在已经痊愈了。

王恬传见于《晋书》卷六十五《王导传》附:“恬字敬豫,少好武,不为公门所重。导见悦辄喜,见恬便有怒色。州辟别驾,不行,袭爵即丘子。性傲诞,不拘礼法。谢万尝造恬,既坐,少顷,恬便入内。万以为必厚待己,殊有喜色。恬久之乃沐头散发而出,据胡床于庭中晒发,神气傲迈,竟无宾主之礼。万怅然而归。晚节更好士,多技艺,善奕棋,为中兴第一。迁中书郎。帝欲以为中书令,导固让,从之。除后将军、魏郡太守,加给事中,领兵镇石头。导薨,去官。俄起为后将军,复镇石头。转吴国、会稽内史,加散骑常侍。卒赠中军将军,谥曰宪。”

根据现有的资料,尚难以判断王恬的“委顿”是何时之事,因此也难以判断此帖的书写时间。一般来讲,帖中所说“乃成委顿,令人深忧”的状态,通常是老年的情况。

此帖为王书真迹,向无疑问,极为精彩,笔力的丰满遒劲,笔法的擒纵转换,字形的奇正相生,字与字之间的布白停匀,均无懈可击,多加玩索和临习,实能提升书者笔下的境界。

《敬豫帖》安思远藏本

《敬豫帖》澄清堂帖

《敬豫帖》大观帖

原文刊载于《书法》杂志2019年第2期